回溯国家战略思想,从2012年十八大时生态文明被写入党章,提出要全面落实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到2013年习总书记在哈萨克斯坦第一次全面系统的阐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再到2015年中共中央制定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总体方案,都要求经济增长方式向生态文明新时代转变,要把握人口、经济、资源的平衡点,树立空间均衡发展的理念。
生态文明时代城乡空间建设是一个全新的命题,要转变工业文明时代“做大规模、做大工业、做大城镇”的惯性发展路径,但目前既没有固定的模式可以遵循,也没有既有案例可以套用。
生态型地区在生态文明时代的价值更加凸显,要承担先行先试责任,做美丽中国建设示范区。要变革发展理念和发展模式,探索生态文明时代的新范式。
一是从经济为先向生态为先转变。不同于传统挖掘城市发展动力的思路,要贯彻“+生态”的发展理念,厚植生态基础,严守底线提升生态价值;在“+生态”的基础上,稳妥推进“生态+”,从被动保护转为主动提升。
“+生态”不是简单地种树、治水、收垃圾,而是以人类文明与生态系统和谐共存为导向,通过恢复生物多样性,提升生态涵养与生态保育的核心功能。推进划定生态保护红线、永久基本农田、城镇开发边界三条控制线,构建生态廊道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网络,加强生态修复,减少人为干预,降低生态负债。
上海崇明世界级生态岛率先划定生态空间底线,共计1400多平方公里,占全域面积一半以上。湖北十堰作为南水北调核心水源区,是国家重要生态功能区,也提出要构建体系化、差异化的生态网络,在市域外围建设生物迁徙通道,在郊野建设蓝绿水系廊道,在城区建设网状人工绿道。
“生态+”要建立负面清单,甄别适合生态型地区发展的功能业态,充分考虑自身特色、供给潜力和未来需求。有“风景”的地方兴起“新经济”,这些“新经济”与传统依赖要素投入增加产出的制造业不同。有“世界公园”美誉的瑞士,是全世界最著名的金融中心、会议会展中心、医疗旅游基地和旅游目的地。美国黄石公园附近的博兹曼因其湖光山色的优美风景吸引创新人才、高科技公司和研究机构入驻,创新经济发展迅速。这些都是生态型地区的特色功能类型,代表了经济转型的新方向。
二是从增量规划向减量规划转变。不同于传统用地规模增量扩张的思路,生态型地区要严控建设用地规模,重视紧缩型地区睿智发展。推动建设用地规模负增长,探索生态型地区的存量发展路径。明确建设用地增减挂钩机制,实现“减量为先、增量管控、存量活化”,任何新增经营性项目用地均需土地复垦减量。
三是从物质效率向以人为本转变。不同于传统重视物质空间环境的思路,进一步关注人口结构的优化和人民福祉的提升。在资源和土地紧约束的前提下,调控人口规模与结构。生态型地区人口规模减少是基本规律,要顺势而为。
日本北海道森林覆盖率达到70%以上,是日本主要农牧基地,相关规划预测2030年人口规模将从2015年的563万减少到468万。上海崇明同样提出未来人口不增长,2040年与现在基本持平。但人口规模减少不代表人口结构老龄化和贫困化,而是积极吸引符合未来发展导向的人群,为未来发展注入活力,切实转向生态健康的生活方式。既要创造更多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也要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引导居民在衣食住行等方面向绿色低碳、运动健康方式转变。
上海青浦岑卜村自下而上自发集聚了一群热爱生态、环保、公益的人群,有各行各业的专家,改民居、营园景、种菜种花,享受诗意生活。人口从城市向乡村地区的逆向流动是生态文明时代有趣的新现象。
四是从城镇管控向全域管控转变。不同于传统以城镇为重点的空间布局思路,突出生态、城镇与乡村三类空间融合发展而非经济和效益导向下的空间集聚,优化全域城乡空间格局。
尊重现有乡村格局,强化乡村复兴。不宜采用简单减量拆并与集中安置的方式,而是以乡村环境生态化、生产生活方式现代化为核心任务,推动乡村微更新。一方面,针对乡村用地,采用针灸式存量活化方式,重现田宅相依、农田万顷的自然人文景观。另一方面,打造一批特色村庄和庄园,植入休闲体验,塑造兼具乡野韵味与人文底蕴的魅力空间。兰斯塔德是乡村微更新的典范地区,依托广阔农业空间,进行土地整治、景观设计、设施配置,融入特色功能,兼顾生态、游憩、居住、历史文化、景观品质的发展。
鉴于生态保育严格程度的不同,生态型地区的发展路径并不唯一。针对严格生态保育地区而言,要逐步引导人口迁出,最小化人为影响,限制功能植入;针对生态敏感性未必突出,且在城镇群区域内具有生态保育责任的农业型地区,则需要探索生态保育与特色发展相结合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