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为期一周的采访中,相当一部分农民对旱情的反应比较平静,认为天不下雨,谁也怨不得,只好自认倒霉。今年的旱情对推广高效节水技术或许是种力量,但农民对天灾无可奈何的态度并不利于技术推广。现代农业本身就意味着可以依靠先进的科学手段来积极平衡自然对作物生长的影响。“天旱,所以收成不好”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显示了不少农民同现代农业体系的距离。
很多时候,高效节水被人们看成同轮作倒茬、合理密植等性质相同的一种农业增产技术,但实际上并非如此。从本质上来说,以农业高效节水技术为代表的田间管理系统意味着一项根本变革:将田地及其负载的人口从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古老状态变成现代食品工业生产体系的基础环节。高效节水系统体现着对田地进行精细管理,劳动力科技水平的高标准要求以及生产组织形式的企业化状态等多个层面的变革。
除去较少部分善于接受新生事物的农村领军人物外,大部分农民思想保守是一个现实,政府必须在认清并承认这个现实情况的前提下开展工作。田地一旦采取高效节水技术,就意味着有大量富余劳动力的产生,而留在田地上的人们则必须学会以科学的手段来操作节水系统。政府需要针对那些阻碍技术推广的种种因素制定切实可行的措施,开拓更多劳动力转移的渠道,并针对高效节水系统提供更专门的培训。同时积极协助企业或有能力的个人来推动土地流转,在特定阶段甚至要起到主导作用。另一方面,要以开展基础性工作的态度,坚持不懈地培育新型农民,给那些大学毕业进入农业领域的年轻人提供更多更好的创业支持,最终实现传统农民向现代农民转化。
最重要的是:上述大部分事情应该是有效推广高效节水技术的前提,而不是在管道铺进地里以后才采取的措施,否则高效节水技术的推广很容易事倍功半,甚至半途而废。新疆有很多地方同伊犁河谷一样,人均耕地少,但远比伊犁河谷缺乏水资源,农业生产方式更加落后。无论从生态角度还是农业现代化角度,高效节水技术都是新疆农业领域一场影响深远的变革,它导致的不仅仅是灌溉方式的改变,而是农村社会的结构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