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框眼镜,蓝色工装,刚刚获得“福布斯中美创新人物”称号的钱东奇,看起来像是一位标准的工程师。57岁的他是国内最大家用机器人企业科沃斯的董事长,旗下5000名员工分布在世界各地。
在过去的15年里,钱东奇一直在与家用机器人打交道。现在,无论是他还是他所从事的行业,都站在了一个新的转折点上——根据德国GFK市场调查公司预计,2015年中国扫地机器人市场预计零售规模在50亿元左右,2017年将达到75亿元,2018年则将增长到120亿元。
而占据国内扫地机器人市场50%份额的科沃斯,或将迎来爆炸性的增长。
学完物理学哲学误闯吸尘器产业
南京大学物理学本科毕业、哲学硕士——钱东奇的简历上,专业跨度之大,往往让人啧啧称奇。
1958 年,钱东奇生于江苏南京。高中毕业以后,因为姐姐已经下过农村,他获准留城,进入南京人民商场当营业员。恢复高考以后,钱东奇考入南京大学物理系。1981年,他被分配到南京无线电厂,工作两年以后,于1984年再次考入南京大学,成为天文系和哲学系联合招收的研究生。
回忆求学生涯,钱东奇总结说:“物理让我脚踏实地,哲学让我仰望星空。”两种不同门类的交叉学科可以让他能够迅速找到问题的根源,这一点在日后的公司决策过程中尤为明显。
钱东奇读研期间,正值丰田等日系产品大举入侵美国市场。他在图书馆读到一本介绍日本经济起飞的书,看到了丰田喜一郎、本田宗一郎等人对日本经济崛起的贡献。这让他热血沸腾,暗暗在心中立下了“产业报国”的理想。
硕士毕业以后,钱东奇应聘成为汕头大学教师,由于教学课程设置的问题,他呆了不到两个月,就只身一人去了刚开始开发的海南,继而又到中国电子进出口公司深圳分公司。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帮苏州一家吸尘器工厂在广交会上找到了法国合作方,将国产吸尘器卖出了国门。而法国客商再次来到中国时,带着一台新式吸尘器找到钱东奇,希望他帮忙在中国找到一家能够代工的企业。
当时,全国仅有5家工厂生产吸尘器。钱东奇带着法国客商跑遍了位于辽宁、江苏、上海、浙江、广东的工厂,最终达成了合作。
钱东奇无意间成为中国吸尘器出口行业的第一批拓荒者。
不愿再为他人做嫁衣自创智能机器人品牌
随着和海外客商合作的深入,钱东奇对国际商务规则有了更深的理解。然而,在当时的中国市场环境下,生产吸尘器的企业大都为国营单位,工厂的管理者在信用和契约精神等国际商业规则方面毫无准则。面对如此的合作伙伴,钱东奇感到处处受掣肘。 1998年3月,钱东奇投资100万元,正式创办了泰怡凯(TEK),专门代工制造吸尘器,这也是如今科沃斯的前身。
租来的厂房、一条生产线,事事亲力亲为,钱东奇将生意经营得红红火火。1999年,他在苏州吴中区买下33亩地,工厂开始在国内吸尘器代加工行业崭露头角。
“1999年,伊莱克斯集团全球总裁汉斯伯格(时任地面清洁业务总裁)来到了我们工厂,在会议室见到了我们的新产品——超音速离芯吸尘器。当我问他在我们和竞争对手之间他如何选择时,他的回答至今令我难忘,他说:‘We always play with winner!’(我们永远只和赢家玩)。言下之意,市场是强者与强者之间的游戏,同情换不来合作。”
泰怡凯从一开始为不知名的品牌代工,到后来为飞利浦、松下、伊莱克斯等知名品牌代工,逐年增长的业务订单,为钱东奇完成了原始资本的积累。到2006年,公司年收入已超过10亿元。
代工终究处于产品下游,大批的利润被国际公司赚走。但如果自创品牌,便意味着要与飞利浦、美的、海尔这样的家电巨头产生正面冲突。
2000年的一天,钱东奇坐车随手翻看报纸,看到哈尔滨工业大学[微博]刚刚举办了一场机器人足球比赛。他突发奇想:给机器人加上一个吸尘器不就是机器人吸尘器了吗?
钱东奇迅速作出决断,提出彻底“去家电化”,让下属在不影响主要代工业务的同时,转向研发家庭服务机器人。
洗衣机市场有多大扫地机器人市场就有多大
代工企业要做成一个消费类品牌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情。这一过程中,必须不断投入资源。
由于锁定的研发方向过于智能,从2001年到2003年,研发团队不断碰壁。他们当时并不知道,在美国,一个叫做iRobot的公司制造出了Roomba机器人,能自动清扫地面。
直到2004年,钱东奇看到iRobot的产品时,觉得不像高智能的机器人倒像是一个玩具,却已经打入美国普通家庭,他才意识到,简单的家庭服务机器人才是市场的主流。
钱东奇由此调整了研发方向。2006年,科沃斯品牌创立,他开始将重心放到家庭清洁机器人系列上。
第二年,科沃斯扫地机器人的鼻祖“地宝”5系研发成功,核心是定位技术,类似碰碰车,它在房间里到处跑,碰到障碍物就记住在那里转向,然后再往前走,碰到障碍物再记住自己的转向,其带电的工作时间在一小时左右,可以自动回到原地继续充电。
经过多年迭代发展,2014年,科沃斯机器人业务营业收入达10亿元,成为中国家庭服务机器人领域最具知名度的公司之一。 实际上,扫地机器人市场远没有被完全地开发出来,即使是在相对成熟的美国市场,从2002年全球首台扫地机器人上市至今,扫地机器人在美国家庭渗透率也只有16%。在中国这个数字更低,按照钱的判断,“国内市场仍在早期培育阶段”,目前家庭渗透率在4%-5%,这意味着100户家庭里只有四到五户在使用扫地机器人。
对于未来的市场容量,钱颇为乐观,他亦一再把扫地机器人比作洗衣机,“消费者不愿意洗衣服,与不愿意扫地,完全是一码事。今天洗衣机市场有多大,未来扫地机器人市场就有多大,甚至比洗衣机的市场还大——比如住别墅的家庭,需要2到3个扫地机器人”。
直面iRobot竞争未来收购亦有可能
目前,全球最大的家用机器人公司是美国iRobot,已在世界60多个市场出售超过1000万台家用机器人,其明星产品扫地机器人更是改变了不少家庭的清洁打扫方式。
眼下,科沃斯和iRobot占据着中国主要市场。而其他国内外的厂商也逐渐增多,虽然还没有将行业的制造门槛拉低到像小家电一般,但是类似的产品也陆续出现。以淘宝平台为例,线上目前有88个品牌,这88个品牌占据着35%左右的市场份额。
在技术上,钱东奇认为科沃斯与iRobot已经没有明显差距,“美国家庭一般都用地毯,iRobot的产品一直面临着地毯环境的挑战,国内家庭普遍是地板,iRobot的产品在地板上并没有太多优势。”
“iRobot不是科沃斯的一座山,我们可能会爬过它,甚至在未来收购它也不是没有可能。”钱东奇说,他的愿望是今后去国外商场逛时,能看到科沃斯机器人热卖的场景。
科沃斯的研发工程师现在大概有300人,研发部门的组织架构按照产品模块而非产品线划分。采用模块化的研发策略,使得科沃斯能够在相对短的时间里推出较为完整的产品。定位于家庭地面清扫的“地宝”、可以移动清洁每个房间空气的“沁宝”、清洁玻璃的“窗宝”、多功能家庭服务机器人“亲宝”等先后问世。今年,科沃斯还针对清洁能源热潮,推出全球首款太阳能面板清洁机器人“锐宝”,以及为服务业推出导购机器人“旺宝”。最近引起许多网友热议的交通银行机器人大堂经理,便正是“旺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