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是毛泽东的一句名言,也是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如果把“垃圾分类”作为一个问题,运用这一思维逻辑,则可以引申为“具体垃圾具体分投”。
当今,垃圾问题,可以说是伴随着人类文明史的一个“世界难题”。垃圾是城市的附属物,人人都讨厌垃圾,但人人都在制造垃圾。中国每年产生生活垃圾近10亿吨,且以年10%的速度递增。就连人迹罕至的地方,也都“烙刻”上了人类的痕迹。在太平洋距离加利福尼亚沿海1000英里的位置,又产生了一个完全是垃圾堆起来的“新大陆”,已蔓延到140万平方公里的海域,聚集了超过700万吨的垃圾。中国的喜马拉雅山,被人们视为地球之巅,曾是世界最纯净的雪峰之一,也难逃垃圾的染指。重庆的两江,每年洪水季节,江面上的垃圾迅速聚集,多的水面足有几米厚,重上千吨,重庆环卫集团不得不动用大量人力物力“清漂”,才保证了市民饮水安全,防止了垃圾不顺流至三峡库区中下游。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曾就如何处理日益严重的城市垃圾问题,向全世界中学生征文,请他们谈感想,出主意。答案五花八门,共识难以形成。这表明:垃圾问题已成为一个全球性问题,事关人类生态环境,攸关可持续发展。
面对“垃圾围城”之忧,在不少城市“垃圾分类”应运而生。目的是:将垃圾分类储存、分类投放、分类清运和分类处理,从而使垃圾转变成公共资源,实现垃圾无害化处理、资源化利用。如餐厨垃圾,可通过“厌氧消化,热电联产”,提炼生物柴油,酿制沼气发电;对建筑垃圾,可通过碾碎磨压,制成建筑材料,等等。
然而,事与愿违,尽管垃圾箱遍布大街小巷、标语挂满城市乡村,分类却进展维艰。一项利国利民的“小事”,缘何做不好?一些官员埋怨:“市民素质低”;一些专家归结为“缺乏专业素质”。笔者以为,我们最缺的是“具体分析”,缺的是科学方法。
一具体就深入。须知,垃圾并不是“大一统”,而是“大杂烩”,不是“一体化”,而是“多元化”。垃圾由多样化的废弃物构成,由多色调的外观组成。具体分析,就会发现:垃圾的家族众多,至少可分为生活垃圾、餐厨垃圾、工业垃圾、建筑垃圾、污泥垃圾、果蔬垃圾、医疗垃圾几大类。还可细分为几百种。这些垃圾的物理结构、性质属性、外在形态不一样,而对“分类”又十分严格,“分”的结果,直接决定“用”的效果。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分类的本质是,实行“同类项归并”,避免不同垃圾混杂,以利于采取不同手段,或填埋,或焚烧,或提炼,或再生,努力实现废物利用最大化,让“腐朽化为神奇”。
但是,这样的分类,目前还基本建立在“尽义务”的基础上,市民的“参与度”完全依赖于“自觉度”。市民分与不分一个样、分好分坏一个样,既无强制性要求,也无利益性激励。很难想象:那些匆匆忙忙的“上班族”,会特别留意“可回收垃圾”或“不可回收垃圾”,会把这一义务性行为做得特别到位;也很难想象:没有任何利益回报,会有无数的市民乐此不疲地收集、分类、分选、投放?同时,还要看到:垃圾分类实际上是一门学问,没有对各类垃圾的专业性知识,哪怕只是对这样看似简单的问题,也搞不透彻、解决不了。
这是“垃圾分类”分不下去、分不明白的根源所在。依笔者所见,一个重要的前提是,把文明倡导变成行为自觉。垃圾分类投放的效果,检验的是国民的文明素质,许多发达国家的民众对此有相当高的自觉性。韩国居民自觉将垃圾分门别类地投放在门前不同的小垃圾桶内。日本每天收运的垃圾不一样,居民每天自觉地将同一类垃圾,投放在垃圾箱内。我们的城市管理者,要坚持不懈开展市民文明行为和公德意识的宣传,呼吁市民不乱丢垃圾,自觉做好垃圾分类投放工作。但是,只流于印发宣传手册、悬挂口号标语之类,笼统地提倡,泛泛地呼吁,是不够的。我们必须把分类的必要性、重要性和可操作性,深入到千家万户,向老人妇孺讲清讲透,并动手示范,教会居民分什么、怎样分。同时,要利用法治思维和法治方式治理垃圾,对乱倒乱扔、不分垃圾者给予批评教育等相应制裁。还要努力创造条件,为业主摆放好干湿垃圾盛具,如当年家家户户的潲水桶,专门盛装餐厨垃圾,由专人收集运走。力争把生态文明的一般号召,变成千家万户的文明自觉。
更重要的是,引入利益机制驱动垃圾分类。如四川海螺沟景区长期受到垃圾困扰。2015年2月,海螺沟景区发起了“善待地球、保护冰川”环保公益活动,成立了景区垃圾银行,鼓励游客将垃圾存入清洁袋,到指定地点兑换礼品。此举一出,游客随意丢弃垃圾的行为已基本绝迹。重庆环卫集团的志愿者团队选择了试点小区,对参与分选垃圾的业主,给予积分奖励,业主凭积分可兑换实用小礼品。目前许多城市都推出了这一“垃圾积分换奖励”办法。而更长远的治本之策,则是在垃圾处理过程中,将垃圾分类工作专业化、产业化和市场化,把垃圾的细分、清运、处理,交给专兼职队伍负责。此举既可迅速推进分类工作,又会扩大就业。
天下大事,必作于细。小小垃圾,实际是大问题;分类投放,实际是大学问。不流于普遍号召,致力务实落实、细分准投,则利国利民。这关键还是在于认真,认了真,垃圾分类就会落实到位,美丽城市就离我们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