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东临沂,一场空前的铁腕治霾风暴,正承受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民间评价——受益于环境改善的市民赞叹政府终于动真格,利益受损的企业主和产业工人们却在四处抱怨:“全中国其他同样被约谈的地方,都没有采取这样的极端措施。”
4个月前,环保部华东督查中心暗访临沂,查出当地众多企业存在偷排、漏排等违法行为,市长旋即被环保部约谈。在连续被央视曝光后,临沂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环保风暴——所有被曝光和未曝光的违法企业,一律停产。
这势头,用“战争”两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治理后,数字呈现出来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无论是PM2.5还是SO2、NOX等指标,都得到大规模大幅度下降。
但另一方面,数字的改善也有惨痛代价。有报道指出,污染企业虽然关停,但却造成6万多人直接失业,加上失业者家属,停产波及人群至少在15万左右。临沂警方也向媒体透露,随着失业人口增多,盗抢案件增多,犯罪率出现上升迹象,每天要发生十几起抢劫案。工人们盼着早日复工,比工人更急的是企业主,因为停产,企业资金链断裂,导致无法偿还到期债务,区域性金融危机一触即发。
直到6月底,这场风暴仍在继续,昔日热闹的街道上显得非常冷清,几乎所有的烟囱都停止了对外冒烟,临时工市场和大街上,每天挤满了等待招工的工人。临沂的这种铁腕治污,有人给出了16个字的评价,叫做“空气好了,经济差了,民众点赞,企业抱怨”,形成了一种非常复杂的、各方的利益都胶着在一起的局面。与此同时,还有媒体在报道中,为临沂的这种举措,起了一个响当当的“外号”——“休克式疗法”、“急转弯治污”。
治污不力被曝光、被约谈,现在政府铁腕治污了,为何还是怨声载道?其实临沂政府也是两难,为公众提供一个良好的空气质量,是政府不可推卸的责任,对于那些未批先建、超排、偷排、漏排的企业来说,不值得同情,怎么处理都不为过。可现在政府开始铁腕治污,这些排污企业一下子又不适应了,自然就得面临长久停产。这样一来,工厂里下岗职工的就业,又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么看起来,治污,无论做还是不做、力度如何,都会有人抱怨,这碗水永远也“端不平”。
目前,临沂市环保局皇家线上官网(中国)有限公司发言人告诉媒体,部分企业的确是在停产整治,但并不是传说所谓的停产。因为停产整治,部分企业已经达到整改要求开始复工了,失业人数也在慢慢减少。如果确实有企业不能复产,造成企业职工失业的,政府会负责再就业的工作。
有人打了个比方,说临沂这次治污,就好比在开车的过程中,狠狠地踩了个急刹车,车是停下了,但是车上的乘客却是人仰马翻。我们以前说到污染也都是恨得牙根直痒痒,都希望下狠手,往死里罚,但真的下大力气整治,大家才发现,情况并不如我们想象得那么顺利和美好。在这种情况下,治污是不是可以换个思路,换急刹为点刹?比如先治哪里,后治哪里,先对哪些产业采取措施,后对哪些产业采取措施。至少让车上的人有个心理准备,也就不会摔得这么狠。
今天的临沂,是很多历史欠账严重的城市经济转型时期的一个缩影。历史“欠账”总是要还的,而其中的代价其实不必非要等到经历过才懂。而临沂此次的“休克式”治污,或许也意味着未来一段时间内环保约谈、铁腕治污将成为环境治理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