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圳,五洲龙生产的混合动力巴士、清洁能源(LNG)公交大巴是人们熟悉的交通工具,而不太爱“抛头露面”的五洲龙董事长张景新,却不为公众熟知。这位白手起家的潮汕人敢为天下先,2000年起大胆“砸钱”研发新能源汽车,曾被认为是“不切实际”、“疯了”……
时至今日,新能源汽车产业迅速崛起,五洲龙已发展成为拥有深圳总公司以及重庆子公司、沈阳子公司、天津子公司和广东电源科技公司等四个子公司,总占地面积2平方公里,总投资额达百亿元的巨型企业。
“五洲龙过去两个‘没想到’,一是没想到研发新能源汽车有这么难,特别是混合动力汽车控制技术方面；二是没想到我们国家政策支持的力度会这么大。”张景新告诉记者,目前上市的前期基础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三年内肯定会上市,而且还可能会提前。
人物介绍
张景新,深圳市五洲龙汽车有限公司董事长。出生于揭西县河婆镇一个贫苦家庭的张景新,初中毕业后割过山草,当过瓷厂工人,自己跑过运输。之后创办了广东省赫赫有名的广东富达企业集团,并成为国内率先研发新能源汽车的企业家之一。2003年,在深圳创办五洲龙汽车有限公司,成为新能源汽车领域的领军人物之一。
“折腾新能源汽车,张景新是不是疯了?”
熟悉五洲龙发展历程和了解张景新的老员工评价说:“张董当年做了两个非常关键和正确的决定:一是决定发展新能源汽车,二是决定将公司迁到深圳。”
张景新具有潮汕人敢想、敢干、敢吃苦的优点。他出生于广东省揭阳市揭西县的一个穷苦家庭,1974年初中毕业后就走入社会。改革开放之后,张景新开始做起水泥生意,一天就能赚几百元。1980年底,他用1.7万元购买了一辆东风牌汽车。在搞运输过程中,张景新发现柴油汽车配件在广东还没有专门经销公司,即使损坏了一个零件也要到汽车生产厂家购买,既费时又费力,于是他向银行贷款20万元,在1985年成立了广东省汽车工业贸易总公司揭西公司。
“虽然当时在揭阳没有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但现在看来,我们在新产品研发、管理创新方面做得很好。”张景新至今还感到自豪的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在做汽车配件生意时,就实现了电脑化管理,既提高了效率,也大大降低了成本,这也激发了张景新继续去创新的动力。
很快,张景新就靠着汽车配件贸易积累的财富,在揭阳市开办了汽车钢板弹簧厂、摩托厂和一家客车厂,后来发展为广东富达企业集团有限公司。
随着公司越做越大,公司定位和未来发展问题成了张景新必须面对的问题。2000年前后,张景新到国外出差时注意到,新能源汽车已经在国门之外起步,当时,他步入客车行业的时间并不长,金龙、宇通等公司已经领先了他的富达十几年。张景新说,他们参加了很多场国际会议去了解新能源汽车,参考了很多专家的意见,认为必须探索新能源汽车这条差异化的路子才有机会。
为了解决混合动力系统采用何种互联模式的问题,张景新找到了时任同济大皇家线上官网（中国）有限公司长助理、新能源汽车领域专家的万钢博士,在得到万钢的指点后张景新集中有限的资源,坚持朝着并联模式不懈研究。
当时,张景新的企业每年能赚几千万,在他下决心开发新能源汽车之后,很多否定和怀疑扑面而来。有汽车专家当面对他说,搞混合动力客车不是民营企业能干成的事情,这是国家的事情。公司高层也有人说:“张董是不是太不切实际了?”人们甚至还在背后议论:“张董是不是头脑有问题,折腾这些干嘛?”
对于这些不同的声音,张景新的反应并不迁就众议,最终选择了坚持下来。
从2001年开始,五年多来公司投入巨资进行混合动力客车研发,仅用一年的时间就研制成功2台混合动力样车。2002年,样车经过200多次检测试验、20000多公里的路试,成功研制出了公交和旅游混合动力样车,并申请了国家专利。经专家鉴定,这种环保客车具备了产业化的条件和性能,达到国内领先水平。
将新能源客车产业驶入快车道
“我们在揭阳做出样车后,市领导和科技局局长去了省里汇报。有人说,你们能做出新能源汽车,猫都会讲话。”张景新笑着回忆说。
张景新依然坚持开发新能源汽车的路子。对于如何发展新能源汽车,张景新当时的考虑是,新能源汽车是个国际化的题目,他决心要走出去。
“我们当时考虑了广东的多个发达城市,有的城市还送土地或者低价将土地给我们,但经过半年的选择,深圳的特区优势和高速发展的状况、创新氛围吸引了我们,我们认为在深圳发展的潜力会更大。”张景新说,如果五洲龙不是落户深圳,今天获得的关注和推动就不会那么大。
2003年12月,张景新把广东富达企业集团有限公司从揭阳迁到深圳龙岗,正式注册为深圳市五洲龙汽车有限公司,并且明确了建立中国环保客车产业基地的发展目标。
“深圳市政府的领导站得高、看得远,在新能源汽车方面的支持力度是国内其他城市很难比的。比如说,深圳做新能源汽车并不是简单做好中央的一个课题就可以了,而是要做出一个产业链来,这是非常有眼光的!新能源汽车产业若培育起来,链条会相当长,能够带动一大片!”张景新说,新能源汽车是个大课题,从汽车投放到地方的充电设施、资金安排等牵涉多个部门,深圳为充电站的事情都会召集多个部门开会几十次,这是很不容易的。
2005年11月13日,五洲龙混合动力客车商业化营运项目正式列入国家863计划。同年,7辆五洲龙混合动力公交车在深圳投入示范运营。
“混合动力大巴的难度相当高,而且公交车停停走走、乘客又多,安全性尤其重要。”据张景新回忆,2005年11月,在没有国家目录公告、不能上牌的情况下,深圳市政府毅然决定支持五洲龙开展新能源客车商业化示范,五洲龙第一批混合动力客车投放到公交市场,车牌挂“五洲龙一号”到“五洲龙七号”,把深圳市政府的文件贴在车上运营,深圳成为全国首个商业示范运营新能源汽车的城市。
“五年前,为了打消运营企业的顾虑,我和当时的华程交通运输有限公司签过一个合同,五洲龙提供给983线的7辆混合动力大巴,如果停运一天,我们将每天赔偿500元给公交公司,节油不到25%,就可以退车!”这个承诺显示了张景新对五洲龙产品的信心。他说,至2007年底深圳公交公司整合时,两年的运营中采集的数据证明,五洲龙混合动力车出车率超过98%,节油率超过29%。
2008年,五洲龙的新能源客车开始在深圳市大规模投放运营。目前,五洲龙已有1170多辆各类新能源客车在深圳的23条公交线路上运营,近日,五洲龙生产的16纯电动巴士也将出现在深圳街头。
同样是在2005年,12月30日,五洲龙生产的混合动力客车顺利出口澳门,在澳门开展首次商业化示范运营。在示范运营期间,五洲龙混合动力客车连续安全运行五年多,每天运营十二个小时。按澳门巴士公司统计,五洲龙混合动力客车同比节油率达29.12%。五洲龙成为中国混合动力客车第一个走出内地的企业,标志着五洲龙混合动力汽车技术开始走向世界。
受益于国家的推出“十城千辆”计划
“2008年5月,国家“863”计划推出“十城千辆”计划,全国性的大规模商业示范运营拉开序幕。“一位领导很形象地跟我说,老张,现在你的天亮了!”张景新说,在以往没有获得政策支持时,全靠自己从口袋里拿出“真金白银”投进去,而且没有效益,只能靠自己其它的产业去维持。
“十几年前,听过新能源汽车的人是比较少,老百姓不关心,政府官员可能感觉搞这个还不到时候。2000年到2005年,人们关心起石油枯竭的问题,但对环境破坏的关注还不够,所以对发展新能源汽车的迫切性也不太强。”
2006年、2007年左右,张景新一度遇到了非常困难的时期。当时,国内新能源汽车的政策不明朗,市场也不太景气,长期的巨额研发投入给张景新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他甚至动过卖掉公司的念头。最终,他继续选择了“孤注一掷”。
2008年4月中旬,国家科技部部长万钢视察五洲龙公司,在五洲龙提出了把中央和地方的力量捆绑在一块,通过示范推动新能源汽车发展,并且提出了“十城千辆”的概念。这让张景新为之一振。2008年北京奥运会中对新能源汽车的使用,也为我国新能源汽车的推广提供了希望和契机。
2009年5月,“十城千辆”计划正式推出,深圳作为“十城千辆”首批示范城市,率先在国内建立起造福民生的绿色公交体系,计划5年投入12.5亿支持新能源汽车开发。到目前为止,深圳就已经有超过1170辆各类五洲龙新能源客车投放在市场上,这样的投放无论从数量上、规模上看在国内都是前所未有的。
“我们掌握了新能源汽车领域里最核心、最关键的混合动力客车控制器和车载动力电池两大核心技术,并且拥有完全的自主知识产权。”据介绍,从2002年第一代动力控制器技术,到2008年的“一体化智能混合动力控制器”,五洲龙的动力控制技术在七年内就进行了8代技术创新,截至目前已有11代创新,取得了40多项发明实用新型专利技术。
今年11月,在深圳举办的第25届世界电动车大会上及展览会上,五洲龙展出了一款全国首创的混合动力双层巴士、三款纯电动汽车和两款全球首创的钛锰合金车载动力电池,吸引了不少关注。在这次展会上五洲龙还举行了大型的签约仪式,与菲律宾一家运输公司签订了300辆混合动力汽车出口协议书,开创了我国新能源汽车大规模出口的先河。
2013年,五洲龙将年产3万辆新能源汽车
在深圳龙岗的宝龙工业城,12层高的五洲龙新能源汽车研发中心大楼颇为醒目。在这栋总投资8000余万元、今年6月刚刚启用的建筑中,研发区域占据了重要部分,研发设备投资超千万元。
张景新说,五洲龙目前拥有近200人的技术研发团队,在新能源汽车发展方面做了很多基础性应用性的研发工作,未来的路还很长,现在国家有很好的推动政策,老百姓的环保意识也在逐渐提高,未来发展应该会更顺畅些。
“从中央到广东省,再到深圳市,对新能源汽车产业的支持力度都是很大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张景新说,目前五洲龙也在开发纯电动汽车、燃料电池汽车,两三年内混合动力汽车应该还是主打产品,纯电动汽车还需要一个过渡期,将来电池技术完全成熟后,混合动力汽车就可以把发动机丢掉,完全靠纯电动了。
为了抢占全国新源能汽车产业的制高点,提前对国内新能源客车进行布局,2009年初张景新提出了五年内在全国有条件的城市进行布局扩张的战略,提高产值产量。
据介绍,2009年5月,重庆五洲龙新能源客车基地一期工程建设和临时厂区工程正式启动,该项目投资16亿元兴建,占地50万平方米,主要生产(油电、气电)混合动力客车、纯电动客车、清洁能源客车等环保客车,成为西部地区重要的新能源汽车生产基地。
2009年下半年,五洲龙还果断在揭西县成立广东五洲龙电源科技公司,全面介入车载动力电池研发。今年8月底,第一批车载钛锰动力电池试制成功并下线装车试验。
2009年10月,沈阳市沈北新区政府与深圳市五洲龙汽车有限公司就建设中国北方(沈阳新能源汽车产业基地达成协议。五洲龙投资35亿元在沈北新区建设“中国北方(沈阳)新能源汽车产业基地”,该基地总占地100万平方米,首期工程占地50万平方米,建成后将成为中国北方新型混合动力客车生产基地,预计2010年下半年首条生产线可投产；此外,五洲龙新能源汽车天津项目正在洽谈运作中。
张景新告诉记者:“中国幅员辽阔,我们这么布局是从市场和降低成本的角度来考虑的。重庆五洲龙新能源客车基地覆盖大西南,沈阳的北方(沈阳)新能源汽车产业基地面向东北亚,深圳五洲龙则覆盖东南亚。”
据张景新介绍,预计五洲龙在2013年后各类新能源汽车和环保客车生产能力达3万辆,并拥有动力电池、储能电池生产线及其管理系统,新能源汽车控制器模块化生产线等新能源汽车上游二大核心关键产业,整车和电池产业产销值将突破“双百亿”,将成为我国新能源客车主要骨干企业之一。
对话
记者(以下简称“记”):有媒体评价说,你不是被巴菲特看上的王传福,但巴菲特没看见你或许是个错误。你怎么看待这种评价?
张景新(以下简称“张”):我们是干事业的人,没必要去关注这个事情,我不介入讨论。我认为,你只要把事情做好了,即使现在没被发现,将来也总会被发现的。
记:你是白手起家的创业者,从无到有创造了五洲龙。你能否给现在创业的年轻人一些建议?
张:人生短暂,应该想方设法在社会上做些事,至于事业做多大、做多好,这是另外一回事,先不要去计较他。我认为,只要你做事刻苦,肯定会有很好的成果。有些人成功快,有些人成功慢,这是多种因素决定的。你要思考的是,你来人世间要做些什么,对他人有什么意义,不思进取的人绝对无路可走,在哪里都会被人瞧不起。
记:在你的创业经历中,最难的阶段是什么时候?
张:对于做好新能源汽车,我非常有信心,当然,困难也是存在的。面对困难,要坚定信念,才能度过。从2001年起步研发新能源汽车到2008年,我们投入的资金很大,特别是2007年前后,政策还没出台,我们比较困惑。在新能源汽车这个领域,你不看好、不去做,肯定就毁掉了。2000年时,已有能源枯竭、环境污染的呼声,但我没想到新能源汽车的“春天”来得这么慢,但要从我们国家发展历史来看,它已经发展得很快了。现在有的专家说发展得过于快了,我认为不能这样说,现在是个很好的发展机会,越多人重视越好。今年11月,第25届世界电动车大会在深圳召开,在会上也看得出,全球汽车企业以及我们国家的车企,发展新能源汽车的群体氛围好,我们中国和世界市场这么大,肯定有前景。
记:目前五洲龙的员工数量也有几千人了,你对员工的肯定和否定的标准是什么?
张:我欣赏有进取心的员工,喜欢敢说、敢做的员工。坦白说,对员工不发火也是不可能的,但我认为关键是发火也要有道理。
记:你如何看待企业的社会责任?如何看待企业家的慈善行动?
张:我个人认为,人走进社会,无论如何要为社会做贡献。从我1979年做实业开始,我们就注重扶贫,也捐款建设皇家线上官网（中国）有限公司,受过不少表彰。我认为企业家要力所能及,能为社会做多大贡献就必须做多大贡献。（编辑 蔡明奕）
